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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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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年11月8日, 北京

“我當時一看, 離我十多米遠,怎麽也來不及了。”廚房方向傳來燉肉香氣, 面前擺滿醬牛肉、炸花生米、紅燒雞翅、清蒸扇貝、芝麻醬拍黃瓜、拌小蘿蔔、豆豉鯪魚、拌老虎菜,駱鑌左右看看,拿起自己面前飯碗,配合筷子擺了個陣勢:“以前幾次也是,我沖的再快,大神也被boss咬死了。”

他使用著桃子猴子常用的游戲詞匯, “只能聲東擊西:先踩住boss尾巴, 讓它碰不到大神,這再慢慢折騰。好不容易摸到大神,它啪地飛上天, 我就進入最後一關, 見到迦樓羅。”

“有一個我, 長得和我一模一樣, 滿臉鱗片,一看就是摩睺羅伽那邊的。”駱鑌壓低聲音,忍不住直呼兩位神祗的名字,“沒什麽可說的,打就是了。等把他拿下,就這麽搞定了。”

“捉迷藏”又叫“見自己”,出處就來自這裏。葉霈想象著一正一邪兩位男朋友殊死搏鬥的場景,背後隱隱發涼:前面步驟失敗也就失敗, 下月重新來過;最後這道關卡若是輸了,也就活不下來了。

“封印之地”三道關卡,都是行走在刀刃上,稍有疏忽就死無葬身之地。

好在駱鑌歷經大風大浪,終於功德圓滿,就此踏入另一番天地,嗯,通關者陣營。

身畔駱鑌握著她手掌,喜悅是顯而易見的:“兄弟們,看見了吧,只要運氣到了,都能過。這會好了,等過了雙十一,我就去齋浦爾,離新德裏也近,有什麽事找我都方便。”

以後他就能陪著我了,再不用分隔兩地,晚間抱著電話聊“今天順不順”,葉霈就像自己通過第三關一樣滿心歡喜。“幹得漂亮,表揚,獎勵肉吃。”

桃子起哄:“表揚就完了?怎麽也親一個。”大鵬大叫“趕緊的”,老曹嘟囔“別磨蹭”樊繼昌笑而不語,莫苒小施連連拍手,剛端著一大盆紅燒排骨的猴子摸不著頭腦:“怎麽了怎麽了?”

主食是柴鍋燜面,五花肉和扁豆、土豆合著手搟面燒得很香,配著蒜末和醋,葉霈一口氣吃掉兩大碗。

廚師猴子老婆受到交口稱讚,滿臉紅光地端起酒杯:“我敬大家一杯。我老公這人啊,倔脾氣,有事悶在心裏,前幾個公司都是刺頭,就這回待得順心。天天跟我說,曹哥駱駝總是罩他,跟大家也合得來,來來,今天嘗嘗我手藝,以後常來家裏”

一直瞞著枕邊人,也是件挺悲哀的事情,葉霈替猴子難過。換成我和駱駝多年夫妻,被拉進“封印之地”,要不要告訴他?除了擔驚受怕,他一點忙也幫不上,每個陰歷十五眼睜睜看著我沈睡不醒

算了,還是我一個人扛吧,葉霈不忍心。

餐後莫苒搶著洗碗,葉霈收拾餐桌,小施掃地擦地,三個女生七手八腳收拾幹凈利索,就跑到陽臺:男士們正聚在這裏吞雲吐霧。

從這裏望出去,偌大小區設計得像座花園,郁郁蔥蔥滿眼濃綠,噴泉映著陽光顯出小小彩虹,老人正推著嬰兒車曬太陽。

“房子不錯啊,猴子。”老曹讚道,打量著面前紅木茶幾和粉瓷茶具“得兩百平吧?哪年置辦的?”

猴子謙虛:“剛結婚住在南邊,方莊那頭,兩居室。後來想要小孩,怕不夠住,又在這裏買一套,一晃好幾年了。”

窗臺綠葉可愛,海棠正紅,小施輕輕嗅兩下,擡頭看到室內精致的婚紗照,大叫一聲:“猴子,這是嫂子麽?還是換人了?太瘦了這也。”

老曹笑:“不會聊天,得說人家夥食太好了。猴子剛入隊那會兒,得兩百四、五十斤?

身上都是肉,看著就有勁。”

後來為了闖宮,一月之間生生減下去幾十斤,也算創了紀錄,猴子半驕傲半無奈地摸摸平坦不少的肚子:“為了生存,減點肉算什麽?我和我媳婦不一樣,我是管不住嘴,她是做試管做的,做一次胖幾斤,連做幾年就成這樣了。年底吧,再上醫院弄一次,不行我們去趟西藏--有一塊兒的沒有?”

靠著窗臺噴雲吐霧的駱鑌突然擡頭:“猴子,別折騰你媳婦了,上回說的你忘了?”

猴子真夠執著,葉霈感嘆,即使不當保鏢,能在這裏買房,家底也是不錯的,偏偏也有煩心事。

猴子卻自有道理:“那還能不知道?我這個不一樣:我媳婦去年年底取了六個卵,當時移植倆鮮胚,沒成,沒養成囊胚;今年三月又取了一次,鮮胚也沒成,凍了五個卵裂球,六月移植倆,沒成,十一移植倆,也沒成,還剩一個,讓年底再去--三月份取的,還沒進封印之地呢,不算數吧?”

什麽鮮胚囊胚卵裂球?葉霈被說的迷茫,正低頭掐花瓣的小施伏在她肩膀解釋:“試管就是男女憑輔助措施做成受精卵,放進母體就ok。”

老曹和駱鑌面面相覷,一個說“反正沒有先例”,另一個也點頭“你媳婦是正常人,你做試管時候也是正常人,理論上可以;以後就別折騰了,不行抱一個吧。”

不知是不是心存希望,下午在老曹別墅合練的時候,猴子加倍賣力。只見他先蹲在墻底,等葉霈和桃子雙雙踩在自己肩膀便奮力起身,靠著墻壁站穩:上方葉霈又在桃子肩頭一蹬,盡力躍起的同時抓住高達七米的墻頭,右手從腰間摘下鐵鉤牢牢掛在墻頭,看著長長繩索垂了下去。兩分鐘後,留在地面的猴子和小餘先後爬上墻頭。

這麽快?破紀錄了,葉霈得意地望向對面那堵墻,立刻開心不起來了:駱鑌大鵬樊繼昌和趙方坐在墻頭一字排開,八條大腿晃來晃去,朝他們吹口哨。

左右張望,一隊王凱強仙鶴、丁原野王瑞兩組八人也先後登頂,相距不過幾秒。

臨近年底,對於混跡“封印之地”的人們來說,轉移陣地的難度逐漸大於窮追不舍的那迦:周遭墻壁從兩、三米變成六、七米,別說客戶,就連幹活兒的保鏢們也開始頭疼。

葉霈桃子幾人還好,大多數像猴子這樣的力量型隊員,只能留守大本營了。

“上吧。”留在地面的老曹把雙手放在嘴邊喊,還吹了聲口哨。

第五組行動起來了。對於大部分“碣石隊”員來說,為首兩人很是陌生,動作卻非常利索:只見大鼻孔大嘴那人奔到距離墻壁一米的地方就倒轉過來,雙手墊在小腹前,托著腦袋四四方方那人高高躍起;這人身材高大,體重也是明擺著的,看起來壓根抓不住墻頭,可他在空中靈巧地拋出繩索,繩索盡頭的鐵鉤像長了眼睛似的牢牢掛住墻壁,於是他在半空中就開始朝上攀爬。

不愧在“封印之地”生存三年,又跟著頂尖好手崔陽混,經驗技巧都是一等一的,葉霈拍著巴掌,自己得抓緊練習扔繩索才行。

眼瞧最後一個人也攀上墻頂,老曹才大聲招呼:“這倆是新來的,河馬,板磚,原來在天王隊,以後跟咱們混了。”

河馬朝大家抱抱拳,說了幾句“多多關照”之類場面話,板磚看起來內向些,哈哈笑了幾聲。

一隊好手老秦和小鄧被分配過去,和他倆組成一支小分隊。

在場能翻墻越壁的共有二十幾人,還有十幾個力量型隊員,隊裏幹活的總共四十多個;按照一帶一的原則,客戶也有四十多人,可真快,半年擴張不少。

“桃子,你看群裏讓看的電影了嗎?”沒等到回答,葉霈扭過頭,發現身畔桃子不見了:他用兩條小腿勾住墻頭,身體倒著垂掛下去,朝對面吐舌頭;再一瞧,對面墻壁王凱強正用這個姿勢做仰臥起坐。

還挺會玩,葉霈也學著他倒仰下去,烏黑馬尾垂向地面,大聲說:“這算什麽,我師傅輕功天下一絕,誰都比不過,要翻這堵墻,直接就游上來了。”

桃子哼哼兩聲:“壁虎游墻,仙人掛畫,蹬萍渡水,踏雪無痕,早都失傳了--你使一個我看看。”

我要使得出來,還用得著踩你借力嗎?不會聊天,葉霈悻悻地說:“哼,殺雞焉用牛刀?小菜一碟,下次我師妹來,讓你開開眼界。”

此時此刻,被葉霈掛在嘴邊的小琬正吃東西。

好幾天沒沾葷腥,只以壓縮餅幹填肚子,她饞的狠了,接過地質考察隊遞來的火腿腸撕開包裝,一把塞進嘴裏。真香啊,她鼓著腮幫三口兩口咽下肚,又去撕另一根。

面前數人面面相覷,年紀大的隊長心善,叮囑“慢慢吃,還有”,又從背包掏出一只道口燒雞;年輕的打量打量她,又前後張望,“哎,這位同學,你怎麽來的?太危險了,你的同伴呢?”

此處地處雲南和老撾、越南邊境,並不是旅游勝地,深山老林,蛇蟲眾多,沒有本地人帶著壓根不敢走這麽遠,何況隊長看看天色,太陽都快落山了。

小姑娘不過十七、八歲,頂多大一大二,高中也有可能;黑發短短的像個男孩子,長睫毛大眼睛,面龐像個紅蘋果,嫩的能掐出水。

國內治安良好,邊境可就不一定了。老撾越南這幾年還算平靜,畢竟接壤緬甸,又和毒品沾包,免不了瓜葛--電影《湄公河行動》最有名的金三角,才離這裏幾十公裏。

“小姑娘,你一個人不安全。”隊長是個善心人,家裏女兒也才上高中,和小姑娘差不多大。“我們是考察隊,明天回xx地,你跟著我們走吧?什麽都有,你不用擔心。”

拎著燒雞的小姑娘想了想,點點頭,悶頭撕包裝。密封袋封的很嚴,旁邊年輕隊員剛把瑞士軍刀遞過來,她不知怎麽兩只手指一撚,醬紅油亮的燒雞就暴露在空氣中,啊嗚一口咬下去。

還挺可愛,大家都笑了,看看彩霞漫天,索性就在附近紮營了。他們來自某省地質館,野地考察當地植被和水源,行程並不算緊,氣氛也很輕松。

“哎,你從哪兒來?迷路了吧?”年輕隊員往小姑娘身旁一坐,熱心腸地說:“我姓白,白晨,濟南人,某大研二,地質專業的,你呢?”

小姑娘舔舔油膩膩的手指,“我叫張珊,某市人,我上高三。”

還挺簡潔,白晨對她的印象更好了,“哎,你到這邊旅游,迷路了吧?下次別朝這邊走,沒什麽好玩的,到大理麗江昆明待幾天得了。”

小姑娘悶頭吃肉,雞脖雞爪也不放過,直到整只雞成了骨架還意猶未盡,白晨樂了,胃口這麽大的女孩,少見啊!從自己背包掏出午餐肉罐頭、牛肉幹和巧克力遞過去,“來來,慢慢吃,都是你的。”

片刻之後,冷眼旁觀的隊長皺起眉:這女孩太能吃了。四根火腿腸、一只燒雞、四個肉罐頭、一大袋牛肉幹、一大盒巧克力統統吞下肚,喝幹兩瓶運動飲料,又開始啃肉松面包和三明治。

這要是在古代,怕不是聊齋裏的山精野怪?下山吃人?

幸好女孩還像個城裏人:大紅沖鋒衣,登山鞋,運動款手表,脖子懸著指南針,背著個和她本人差不多高的登山包,都是最好的國際品牌。

眼看兩大條面包也進了肚,女孩總算停口,擡頭朝他笑笑,擦凈手從衣袋掏出錢夾:“我有錢。”

四海之內皆兄弟也!白晨一副豪爽模樣:“俗不俗lo?2019年了,相逢就是有緣,我們請客了--是吧隊長?”

都讓你說了,我還說個屁!隊長腹誹,對小姑娘和藹地說:“小事,別客氣。來,和大叔說說,怎麽跑到這裏來了?跟誰來的?朋友還是親戚?”

小姑娘指指耳朵,側頭的樣子很可愛:“我耳朵裏有塊小骨頭,坐不了飛機火車,只能坐汽車。我姐姐帶我來的,和我走散了,我正找她呢。”

“多危險啊。”隊長搖搖手機,看一眼又收回去:“這裏沒信號,電話打不通,估計你姐姐正找你呢,肯定報警了。以後可不能到這種地方。”

他指指周圍,白天的原始森林鳥語花香,綠油油看著舒服,總能發現山花蘑菇,或者好看的昆蟲蝴蝶;這會兒黑漆漆的,視野有時候出現奇怪的東西,仔細看過去,卻又消失了,令人懷疑是不是幻覺。

有點鬼片前兆。

幸好人多勢眾,又都是陽氣重的小夥子,一路還算平安。

夜間升起一堆篝火,七、八只紅紅黃黃的簡易睡袋圍成兩排。遠遠望著小姑娘從背包取出香奈兒化妝包,刷牙梳頭,又取濕紙巾擦臉,塗抹蘭蔻面霜和唇膏,倒令隊長踏實了:沒啥事,是個大城市女孩。

夜間隊長睡得不安,總夢到紅衣裳小姑娘嘴巴張得老大,把他們一個個吞下去,如同啃燒雞。

一覺睡到天光大亮,咦,平常六點就自然醒了,怎麽今天?再看隊員們,一個個睡得香甜,鬧鐘都沒吵醒。連忙推醒,數數人頭,自己人一個不少,小姑娘卻不見了。

連人帶背包,都沒了蹤影,著了她的道?隊長滿頭大汗,喊起來檢查一番,最重要的考察資料都在,錢包信用卡手表首飾也都不少,齊齊松了一口氣。

白晨眼尖,指著小姑娘睡下的地方,“錢,有錢!”

鉆錢眼裏了!隊長恨不得抽他,過去一看還真是: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壓著一小疊粉紅大鈔,足足幾百塊。

越來越像鬼故事了:深山老林裏的妖怪遇到行人,留下一些財物,代價則是他們的壽命、好運或者最珍貴的東西--有點像《美女與野獸》。

這小丫頭到底幹什麽的?為什麽給我們錢?她買走了什麽?一時間,隊長額頭冷汗都下來了。

數公裏之外的森林中,小琬正大步流星地飛奔著,遠遠望去,如同一只敏捷矯健的金錢豹。

吃飽了就是有力氣,她滿足地摸摸肚子。

原本癟了的背包鼓鼓囊囊,裝滿燒雞、午餐肉罐頭和牛肉幹之類,肉松面包和三明治也很好吃,被捏成扁片統統塞進來,還有幾大瓶水--足足數十斤,在她背上卻如同稻草。

那些人還不錯,夜間點了所有人睡穴的小琬由衷稱讚;我可沒白拿東西,我留下錢了,她理直氣壯地想。

張珊者,張三也,其實就是個假名字,小琬可不打算和陌生人打交道。

師姐有沒有掛念我?第三關“捉迷藏”過了麽?那個韋慶豐,有沒有再找師姐的麻煩?哼哼,如果還敢挑釁,我回去找他們算賬,這次就得留下點東西了--師傅說,早年武林門派打交道,名門正派也就罷了,歪門邪道或者魔道中人,經常留點紀念品,什麽一只耳朵兩根手指,都是小意思啦。

不過師姐肯定要罵。現在到處都是攝像頭,動不動就拍照發微博,抖音快手,一套一套的,聽起來就頭疼,可不能輕易顯露身手,悶聲發大財才行。

想到這裏她笑了笑,拎起脖子上的指南針辨認方向,沒錯,繼續朝東行進。這東西是拘留所裏的難友提醒的,她前男友是戶外愛好者,不是登山,就是在前往山峰的路上,野外知識也了解不少,很是給小琬科普一番。幸虧有她,要不然還挺麻煩。

師祖留下的日記,師姐看不明白,可難不倒小琬:她是跟著師傅長大的,老派武林人士行事做派自有規律,何況本派先祖?當年師祖只取回一枝雷擊木,回到安全之地大為後悔,把地址詳細記載下來,留給後人;如果雷擊木遺失或有意外,大可以回去再取一枝嘛。

果不其然,本世紀初日寇入侵,意圖吞並東三省,連禦用陰陽師安倍家族的嫡傳子弟也派出來了,拘役生魂布下萬鬼大陣,師傅師公跟著師祖冒險一擊,鬼陣是破了,雷擊木可也毀了。

不怕不怕,我這就去再砍兩根雷擊木回來,把師姐從倒黴的“封印之地”拉出來,再也不用怕男媧了--話說回來,提到人身蛇尾、四只手臂的男媧,小琬還真想見識見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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